首发于珊珊快跑
辅导孩子作业崩溃现场,B站上播放量过260万,被网友笑疯的视频,我却笑不出来...

辅导孩子作业崩溃现场,B站上播放量过260万,被网友笑疯的视频,我却笑不出来...

不久前,在B站上看到一条“辅导孩子作业的崩溃现场”的视频,目前该视频播放量已经超过260万,屏幕上是整屏幕的“哈哈哈哈哈”。

事实上,家长辅导孩子做作业的视频在网络上有很多,无论是抖音、微博还是快手,你随便搜搜,类似的视频点击率都高得惊人。

家长的崩溃和熊孩子的天真,构成了极为荒诞和喜感的场面。

但是认真看完这些视频,我却笑不出来。


有网友在屏幕上打出这几个字“扼杀想象力”,深以为然。

我先举几个例子。

我们小时候做作业最常做的练习之一就是看图填空。

下面这张图,画有《西游记》的师徒4人。

问题:一共有多少人?标准答案:4人(在中国考试里,凡是跟标准答案不一样,就要扣分。)

可视频里的孩子却说是2人,妈妈愤怒地问原因,孩子指着图片委屈地回答,因为孙悟空和猪八戒是动物。

我们仔细看图片,孙悟空和猪八戒确实长着一张猴脸和一张猪脸。


再来,下面这张图,两个小朋友在种树,图片一共画有12棵树。

问:平均每人浇多少树 ?标准答案:6棵

但孩子写的是12棵,妈妈愤怒的地问原因,孩子指着图片带着哭腔回答:“这个人(小女孩)在浇水,这个人(小男孩)没有浇水,只在挖土。”

这个回答,完全没毛病!

再来,请画出每组中不同类的一个,标准答案是金鱼。(因为金鱼非禽类)

可孩子给出的回答是小鸡,妈妈问原因,孩子回答,“因为小鸡不能游泳。”

按照这个维度,孩子的逻辑也完全没毛病!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我不再一一列举。

其实,孩子的想象力是很丰富很可爱的,但中国教育是一个被既定的标准答案所环伺填充的地方,当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及“自成一派”的逻辑遇到非黑即白的标准答案,两者要“和平共处”,必须要以一方的服从乃至牺牲为代价。哪一方成了服从者和牺牲者,不用我说,想必大家都心领神会。

这让我不禁想到了去年很热的一部短片——《训兔计》,虽然整部短片只有24分钟,但让不少看过的人表示细思极恐。

故事的主角叫皮皮鲁,是一个调皮捣蛋的男孩。

开学第一天上课,老师问:一只皮球掉进了一个深坑里,怎么办?

优等生李小曼站了起来:倒水让皮球浮起来。

老师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标准答案。

轮到皮皮鲁了,皮皮鲁反问老师,坑有多深,老师回答,很深。

皮皮鲁继续回答,那就让我爸爸再买一个新的,因为坑很深,小孩下去捞球太危险了。这个回答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老师当即大怒,觉得皮皮鲁是在挑战权威。

模范生李小曼再次挺身而出,积极附和老师:

“老师的知识那么丰富,怎么会不正确呢!我们应该做个好孩子,听老师的话...”

话刚说完,李小曼就长出了兔头,同学们都吓坏了。

但老师告诉她:“你这样的孩子多好啊,乖巧、顺从,不调皮捣蛋,老师有你这样的学生,不知道有多骄傲。”

后来,在学校校长和老师的规训下,整个学校的孩子都以长出兔头为荣耀,直到最后连最不听话、最不顺从的皮皮鲁也长出了兔头。

不难看出,《驯兔记》批判的是现实教育对孩子个性的磨灭和扼杀,在这里只有顺从,只允许整齐划一和标准答案,而质疑和不同是不被容纳的。

《驯兔记》的作者郑渊洁的个人经历在教育界也颇具传奇色彩,他是写出数本畅销书,在国际上拿奖拿到手软的知名作家,但本人只有小学文化。

在12岁那年,郑渊洁的老师出了一篇命题作文《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本意是想让学生认识到勤奋的重要性,但郑渊洁反其道而行,写了一篇《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把老师气得半死。

那次和老师的Battle后,郑渊洁被他爹领回家自己亲自教。这段童年经历成为了郑渊洁后期创作的灵感,他后期的诸多作品在不遗余力地揭露教育的虚伪性和反人性。

郑渊洁的儿子郑亚旗跟他爹一样,也是“家庭教育的产物”,郑亚旗小学毕业后,开始变得厌学起来,为了重拾儿子对知识的兴趣,郑渊洁亲自编撰教材,在家教儿子。

申明一点,我这里举郑渊洁的例子并不是让大家抵制现有的应试教育,更不是鼓励家长们把孩子领回家教,毕竟对很多普通家庭来说,现有的应试教育仍旧是他们实现阶级攀升的最高效通道,郑渊洁及他儿子能成功,其中既有他自身的才华也有运气的加持。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现有的教育模式确实存在比较大的问题,对这些问题保持清醒和反思,才是我今天写这篇文章的用意。


文学杂志《收获》的副编审叶开对体制内教育有着近乎刻薄的评价:“在小孩最需要汲取人类文明精华的时候,却给他们喂了垃圾。”

他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叹,这源自于他亲自教他女儿写作业的经历。

一次,他女儿碰到了一个作业题:三国时期最足智多谋的人是谁?他女儿信心慢慢地在作业本上写出答案:孔明和庞统。

但老师却打了个叉,说标准答案是诸葛亮。同学们问老师,为何不能写庞统,老师回答,小学阶段只能写诸葛亮或周瑜。

还有一次,老师问互联网给人们带来什么好处,老师是想强调“可以查阅信息学习”,但他女儿回答“可以玩更多的游戏”,这个观点得到其他同学异口同声的赞同,老师却只是咧嘴一笑,什么都没说。

除此之外,叶开对小学生背诵好词好句、名言警句,命题作文的虚伪及形式主义也表示出不满和抨击。

譬如,凡是写自己的父母,孩子们都千篇一律地写“妈妈吃鱼头”,“爸爸背我去医院”;而很多所谓的名言警句,孩子们根本就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老师就要求他们背诵,且不许错一字。

后来,叶开和自己的老婆达成一种默契,孩子回家后就帮着她“倒垃圾”,如何“倒”呢?让孩子在学校“遵从”那些标准答案,在家就让孩子阅读她感兴趣的文学经典。

在耳濡目染中,他娃涉猎广泛,从《哈利波特》读到《昆虫记》,从《小王子》读到《骑鹅旅行记》,且读文学作品时读得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但“倒垃圾”也有一定“副作用”,那就是他娃的语文成绩越考越低,还有人这样说,“你(孩子)看了这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才考80多分?”

叶开的回答无懈可击:“读书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是为了期中考试。”

叶开进一步指出:“语文教育流水线,会把一个个原本爱读书的孩子,在读教材做习题的过程中,完整地教成废品。”

这个观点和Ken Robinson教授的名言——“孩子都是伟大的天才,教育不该抹去孩子的天性”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对体制内教育发出类似忧思的还有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高钢。

“我常常想到中国的小学教育,想到那些课堂上双手背后坐得笔直的孩子们……它让人感到一种神圣与威严的同时,也让人感到巨大的压抑和束缚。”

早年前,高钢教授访美时把自己9岁的儿子送到美国当地小学读书。

他原本担心美国教育太过“快乐、自由”,会让儿子放飞自我,但他发现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儿子的作业需要有大量的阅读、调查、思考乃至实践,导致他儿子过得异常忙碌。

以下是他儿子6年级的作业。

内心OS:这哪是作业,分明是竞选参议员的前期训练!

最重要的是,他儿子的作业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他们的老师不会进行大量的知识灌输更不会要求他们死记硬背,只是指导孩子如何去思考、探索,形成自己看待世界的一套框架和价值体系。

此前,有一篇题为《看到就傻眼:美国中学生作业难倒中国老爸》的文章广为流传(原载:《中国青年报》)。

这位中国老爸是如何傻眼的呢?让我们来看下作者女儿的作业题目。(备注:她女儿读高三》

是这样的

这样的

以及这样的

作者在文章中写道:为了完成这些作业,女儿经常一夜只睡三四个小时,有一次竟只睡了一个小时———因为遇到了一次匪夷所思的作业。

还有一次,为了给崩溃的女儿指导某个作业,作者于是疯狂阅读,书房里摆满了一本本夹着许多纸条的美国历史著作、不列颠百科全书和《美国读本》这类的原始文献,外加网络搜索。从早上一直写到深夜。

而此时,女儿在大洋彼岸竟一次借了10本书,也在疯狂阅读。

在女儿赴美只有短短3个月后,这位父亲欣喜地发现曾经在国内厌学、自卑的女儿开始变得自信、从容起来,活脱脱把此前的“让我学”变成了“我要学”。


事实上,熟悉西方教育的读者会发现以上两位在美求学的中国小朋友,他们的教育模式类似于problem-based learning。

何为problem-based learning呢?即用活生生的问题,激发学生找解决方法。例如,沙漠缺水,要怎么找水?……这一套教育的目的,是让孩子有意义地学习,为实际生活遇到的问题提出解决方案。

除了problem-based learning外,近两年来,project-based learning(项目式学习,简称PBL)在西方国家大热。

project在problem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它不仅训练学生独立思考及处理问题的能力,还培养学生的团队协作与沟通能力。

在项目式学习里,历史老师布置的作业可能是这样的:

假设你是纽约报业大亨,要在为纽约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人们举办颁奖晚宴。

你们要负责决定晚宴要邀请哪些历史名人、不邀请哪些人,不邀请的原因是什么。

你们还要确定参加晚宴的人员座位表,用表演的形式录制下参加晚宴的人员之间会发生的对话。

在项目式学习里,同学往往并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会被分成不同的小组,在共同协作下完成任务。为何要培养孩子的团队协作能力呢?因为孩子在走出象牙塔,正式进入工作后,就是要和同事们一起完成一个个项目。

而反观我们的体制内教育,我们从小强调的是排名与竞争,你得了第一名就打败了后面几百人,你得了高考状元就打败了几十万人,在我们成长的过程里,处处充满着敌意,甚至当你的对手因为生病不能参加考试,你会暗自欣喜,这些并不是我们的人性有多阴暗,是我们在竞争体制下生存的本能。

但是当我们打败了很多同龄人,步入社会参加工作后,我们才发现,不是把同事打败了,就成功了。恰好相反,我们为了完成一个项目,我们需要同事的支持和帮助,需要跨部门的合作与沟通。

正如郝景芳所言,“我们的升学系统和人生系统注定的错差:升学系统不在乎的,恰恰是对于人生成就最为重要的。于是我们的人生被切割为两段:先用十几年学习通过考试,然后从头开始学习应对人生。”

而PBL近乎颠覆式的“推翻”了传统的教学模式,这里不再有排名、标准答案,甚至没有课本,它致力于培养孩子的思辨能力,创造、创新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及团队协作、沟通与领导的能力,而这些能力都是人生成就最为重要的能力。

行文至这里,或许会有家长会困惑,“道理都懂,可是仍旧过不好一生”,在此我想说的是,我们现有的校园教育虽然无法帮助我们的孩子培养以上这些能力,但是作为家长,我们应该有意识地在家中培养孩子的这些能力,而不是让他们一味“死读书”。

我们处于一个快速更迭的时代,在很多一线城市的国际学校正在尝试PBL这样的教学模式,我们虽然无法确定PBL未来会走向何方,但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传统的教育像是浮于海面的冰山看似岿然不动,但实际上,冰山下层已经暗流涌动,如果你还在做那个刻舟求剑的人,注定要被时代按在地上摩擦。

另外,昨天我看到有这样一则新闻上了知乎热搜:黑龙江的一名初一女孩在学校扫雪3个小时,手指被严重冻伤险遭截肢。

知乎上最高赞的回答如下:

为什么学生手被冻得那么厉害,都不说出来?

其原因也很明了,是因为在孩子眼里,“表述自身需求而打破常规”和“手冻的很疼”之间,后者的痛苦更轻。

我将这种现象总结为三个字:服从性。这是时下教育的一个普遍性问题,学校需要的是什么呢?一个具有服从性的学生。家长需要的是什么呢?一个具有服从性的孩子。

这个知乎答主的回答让我莫名觉得无比魔幻,一边是致力于培养敢于挑战权威的下一代的西方世界,一边是“沉默顺从”的小女孩。由衷希望这个小女孩的父母能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回家后跟自己的女儿来一次长谈,千万不要让她变成那只长着兔子脑袋的“提现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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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郝景芳《面对应试教育焦虑,我做出这样选择》

外滩教育 《美国大火的新式教学法,是解决一切教育难题的万能药吗?》

三川《 世界先进的教育都已经换了赛场,我们还在旧的跑道上拼命》

中国青年报 《美国中学生作业难倒中国老爸》

中国青年报 《在小孩最需要汲取人类文明精华的时候,却给他们喂了垃圾》(原标题不详)

电视短片 《训兔计》

帝呱呱星球 《应对20年后的失业潮,美国顶级私校正在做这件事》

编辑于 2020-01-13 1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