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软件 - 充满争议的软件墓园

什么是废弃软件（Abandonware）？谁又是为什么废弃了这些软件？又是什么让一些人眼中的废物成为另一些人眼中的宝藏的？

原文：Mikko Heinonen, Kalle Viiri

插图：Tapio Lehtimäki

芬兰语全文：Abandonware – pelien kiistelty kaatopaikka | Dome

本文翻译自英文版 Skrolli 2016.1E

废弃软件（Abandonware）通常是指那些版权不再被积极伸张的商业软件。许多情况下，这些软件在许多年前就已经不再进行商业销售。而最初的发行商可能已经完全停止经营，或是将业务重心转移到其他领域，再或者是这款软件所针对的设备已经不再常见。从技术上讲这款软件仍受版权保护，但已经不再有主张这一权利。

由于软件产品的数量仍在持续快速地增加，软件坟场中的”死尸“有着稳定的来源。虽然有幸运儿会从其中复活，但其中的大多数将永远地在阴间沉睡下去。

玩家第一

废弃软件中最知名也最受欢迎的类型应当是游戏。之所以如此有着如下几点原因：游戏软件的发行数量庞大，导致更高的废弃率；许多低成本的小制作游戏的开发团队往往都很短命。与之相对，生产力软件的开发往往是以新版本替代旧版本来推进的。

而游戏则与之不同。游戏的改变往往是由技术实现的改变导致的。许多老游戏的特点在许多年之后仍然被玩家们所回味。游戏玩家们也通常有着更强烈的怀旧情结，去怀念那些他们童年时代的游戏。

像所有的软件一样，游戏从它们出现的那天起就被不断地被复制和分发。而废弃软件这一概念，则是随着万维网的出现而产生的，万维网提供了一个让人们将游戏和其介绍整理成合集的机会。这其中的许多游戏，既是是在万维网诞生的年代，也称得上是老古董了。

Apogee之后改名为3D Realms，推出过《毁灭公爵》（Duke Nukem）等知名游戏，Bio Menace现在可以在其官方网站免费下载：Bio Menace - 3D Realms - Firepower Matters

毫无疑问，互联网上随处可见提供经典游戏和其他软件下载的网站。这些网站的运行或多或少都表达了同样的观点：站长们提供这些软件的下载是因为他们相信版权所有者已经对这些软件失去了兴趣。有些行事谨慎的网站会在软件重新开卖之后删除掉下载链接。这些网站也通常鼓励软件版权的所有者提出删除任何下载内容的请求。虽然这些免责条款其实并不能有效地规避法律风险，但是许多这样的网站还是可以持续运营多年而不会惹上官司。

灰色地带

从某种意义上讲，废弃软件只存在于软件的所有者对其命运做出决定之前。如果版权的持有者认为他们对某款软件不再感兴趣，这款软件将变为免费软件，或在最好的情况下将源代码完全开放。对后一种情况来说，这款软件将被诸多开源软件协议中的某一种所管辖。

举例来说，id Software发布了他们手中多款游戏和游戏引擎的源代码，但保留了对游戏数据的所有权。类似的例子也可以在生产力软件中找到。许多开发商，比如说大获成功的Kikstart摩托车游戏的开发商Mr. Chip（后改名为Magnetic Fields），在公开他们旧款游戏的二进制文件的同时附带了不得盈利的条件，而互动电影开发者Cinemaware则将他们所拥有的旧版游戏的模拟器放在网站上以吸引流量，并成功的激发了玩家对其新产品的兴趣。

其原开发者Adept Software将该游戏作为免费软件开放下载Adept Software - God of Thunder

但也有相反的例子，一些发行商对知识产权的控制策略相当严格。特别是以对其权利严加看护著称的任天堂。当然，这与任天堂不断地向新设备的用户提供可供购买的旧款游戏有关。任天堂的律师们已经关掉了许多免费提供以马里奥和他们朋友们为题材的网站。这让许多收藏废弃软件的网站添加了一条特殊的”非任天堂规则“。诚然，任天堂的法律手段并不能明显阻止这些游戏在网上传播，因为总有新的网站”春风吹又生“。而软件的传播渠道也从万维网专项更加难以追踪的点对点网络。

挖坟淘金热

并非所有废弃的游戏都被人们永远遗忘。许多人通过不同的渠道找到游戏原有的发行商，并希望能够得到重新发行的授权 - 甚至直接购买援助的版权。经典的改装车模拟游戏Street Rod就在一名爱好者个人的努力下得到了免费下载的许可。古老的Intellivision游戏机的游戏版权现在被由一群爱好者所建立的Intellivision Lives!的公司所掌握。后来他们发行了一张可以在Windows上运行的游戏合集。像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GOG.com，早些时候被称为Good Old Games，这家成立于2008年的网站可能是目前为止运营的最好的老游戏销售商。它最早的商业计划是寻找老游戏的版权持有人，与他们签署软件分发协议，在对老游戏进行针对新硬件的适配之后，利用自己的数字发行渠道重新发售这些游戏。从某种角度上讲，GOG很大程度上受益于开源模拟器DOSBox的开发。晚些时候GOG的业务范围也覆盖到一些较新的游戏。

http://GOG.com提供了超过一百款1995年之前发行的游戏，精选了一系列早期的DOS游戏，销售的价格也很便宜，让从http://GOG.com购买成为替代非法下载的一个可行的选择。同时由于GOG发布游戏时没有加入任何额外的复制保护，买家可以从游戏打包中提取原始的游戏文件并在真正的DOS电脑上运行。

商业化的怀旧之旅也同样出现在其他流行的平台比如Commodore 64和Amiga上。一家名为Cloanto的公司发行了产品化的Amiga Forever和C64 Forever软件包，其中包括了经过授权的原版电脑ROM和一系列游戏。虽然几年之前互联网上针对这两个平台的软件库都相当完整，并且已经经过爱好者们的细心整理，但似乎一直没有人注意到它们。

Amiga Forever：Amiga Emulation, Games, History and Support Since 1997

C64 Forever：All-in-One C64 Emulator, Games, Demoscene and Support

不过，废弃软件市场中同样可以看到不法商人的影子。许多中国的网上商店都对外销售一系列带有8-bit和16-bit游戏模拟器功能的设备，而这些设备通常都“意外地”包括了一些商业ROM文件；而更糟糕的是，这些游戏还被当做产品功能印在包装上。很显然，这一切并没有征求过游戏版权的所有者的意见。

保存文化

分发废弃软件的网站们让无数的玩家重新拥抱儿时的挚爱，但它们同时也有着一个更高尚的目的。数字软件的存档还远不够系统化，有一些软件甚至其原作者也不一定拥有一份拷贝。许多至今活跃在市场上的发行商都承认他们的一些存档在很久以前就丢失了，我们又怎么可能指望那些早已退出市场的发行商呢？许多情况下，研究早期的游戏历史必须依赖那些在网络上公开的磁盘镜像和包装盒扫描件。这原本是一种盗版行为，但历史和文化却因此得到了保护。

OpenOMF是OMF2097的开源重制版：Github：omf2097/openomf

对软件历史的保护工作来说，编写模拟器是不可缺少的一环，但如果没有庞大且容易获得的软件库，模拟器的开发也将更加困难。特别是以游戏程序的开发者往往会利用硬件中的各种“奇技淫巧”，仅仅依靠官方文档开发模拟器通常无法在所有情形下都能正常运行。数量庞大的软件可以保证模拟器具备完整的功能。

坟场需要规则

废弃软件的概念并不清晰，当前来看，任何人都可以宣称某款软件已经被废弃并分发它们。从实践的角度来说，下载者有甄别该网站是否已经获得分发此文件授权的责任。这其中甚至可以发现一些伪造授权的情形，在网上流传着一个自称为MS-DOS 7.1的DOS版本，这一版本实际上是从Windows 98中提取出来，但却附加了GNU GPL作为授权文本。微软从来没有公开过DOS 7.1的源代码，并且没有表现出任何在近期内将其开源的意图。

2013年，芬兰发起了一项公民提案（citizens' initiative），旨在限制数字软件版权的有效期，除非软件的所有者要求延长这一权利。这一提案的理由与利用废弃软件的理由相似：仅有很少的软件在20年后仍具有商业价值。但这一提案并没有得到足够的签名，而欧盟议会和国际版权协议也让这一提案几乎没有可能被颁布。

然而，这却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今天，如果版权的所有者在长期保持沉默之后决定禁止软件继续分发下去，多年来保存软件的努力将功亏一篑。而事实上，数字文化的保护目前仍依赖于善意的软件盗版者、主动公开自家作品的发行商和像“废弃软件”这样模糊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