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公路旅行 | Wrangell-St. Elias：深入全美最大国家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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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文多图预警】

没有柏油路，只有秋色、冰川和废弃的美丽矿镇。偏安于阿拉斯加一隅的全美最大国家公园，像是被世人遗忘的明珠，两条鲜有人至的土路孤单地伸向群山深处。九月，我们一路追着秋天来到这里，在冬季来临，大雪封山前的三天，纪录下一年最后的落叶繁华。

在阿拉斯加的Denali国家公园组织的活动中，ranger最喜欢考游客的一个问题就是：美国最大的国家公园是哪个？自然有人想都不想，就答是Denali——多年应试教育的经验告诉我们，这么明显的答案一定是陷阱。然后，ranger就会带着迷之自豪给大家介绍（和他们并没有关系的）Wrangell-St. Elias National Park。

Eric：不过，Wrangell-St. Elias的ranger似乎并不领情，总是当众吐槽Denali太小儿科，充满了闹哄哄的游客。

这个公园得名于它境内的Wrangell Mountains与Saint Elias Mountains，美国海拔高度排在前十的山峰，有七座都位于这两条山脉中。

虽然贵为全美最大的国家公园，但这里的年访客量只排到倒数第九，并不太为人所知。因为它实在过于偏僻，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开发。整个公园只有两条路：Nabesna Road和McCarthy Road。顾名思义，它们分别通向小镇Nabesna和McCarthy。按照2010年美国人口普查的数据，Nabesna的人口有5个人，McCarthy略强，是前者的5.6倍之多——28个人。此外，沿路还有零星的私人领地。这两条路路况极差，土路占据绝大部分，铺设了柏油的路段也因为年久失修遍布大坑。要想再深入公园，只能自行徒步，或者乘坐昂贵的小飞机。

九月中旬的阿拉斯加已近深秋。我们在Denali目睹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参见终极公路旅行 | 北美最高峰脚下的七天五夜 - 知乎专栏），又在阿拉斯加中部腹地追上了北美洲最北的秋（参见终极公路旅行 | 九月阿拉斯加：北美洲最北的秋 - 知乎专栏）。下一站，就是Wrangell-St. Elias。

通往Wrangell-St. Elias心脏的小桥。

Root Glacier背后的Mt. Blackburn。

Kennecott唯一的酒店，关门冬眠当天。

河里萌萌的河狸。

天鹅爸妈带着一家丑小鸭模样的小天鹅。

对岸人家的水上飞机停在湖里。

Kuskulana River，过了这座桥，烂路的考验就正式开始。

这段望不到头的Edgerton Highway被我们命名为Road to PhD。

开进Nabesna Road的当天，我们就差点出了状况。阿拉斯加地广人稀，加油站分布自然也没那么密集。我们满箱油开过Denali Highway，计划在离公园最近的一个油站加满油，以免开进公园之后路况复杂，油不够开回大路。谁知道，官方地图上标出的那个加油站，根本就是一个杂货店，在谷歌地图上的名字还是错误的。我们转了几圈找不到，问了路，犹犹豫豫地往下开了几英里，才终于看到了路边的油泵。

进去加好油，店主在闲聊间不经意说，我们走了他就该关门了。原来这家店每天下午7点钟关门，我们几乎是读秒赶到。看了看表，也是后怕，要是老板偷懒早两分钟打烊，我们在Wrangell-St. Elias国家公园的行程恐怕就要泡汤一半了。

Nabesna Road路边露营的当晚，手持拍到了极光。

所谓营地。妹子们睡车，汉子们扎帐篷。

雪山脚下的彩虹。

湖边的苔原秋色。

新鲜美味的野生蓝莓，阿拉斯加秋季福利。

从地图上看，Wrangell-St. Elias唯二的两个小镇Nabesna和McCarthy的直线距离其实只有65英里。无奈中间隔着崇山峻岭，想要从国家公园的这条路到那条路，需要开车绕过整个Wrangell山脉。241英里的路程，GPS告诉我们的行车时间是8小时25分钟。

Nabesna Road的路况好于预期，我们也放松了赶时间的心情，在路口的Slana Ranger Station停下和ranger闲扯。那里挂着好多种动物的皮毛，不仅随便摸，ranger还帮Lyra和Vindy披上一身完整的狼皮，摆姿势照相。正玩得高兴聊得起劲，ranger听说了我们今日赶到McCarthy的计划，赶紧告诉我们McCarthy Road前一阵被连日的雨雪冲刷，路况糟糕，短短60英里的路程需要开5个小时。

披着狼皮的Lyra。

墙上挂着一排皮毛随便摸。从左至右：Wolf，Mink，River Otter，Marten，Red Fox，Coyote，Lynx。瞬间理解了满洲女人对貂的感情。

Road to PhD路边。

开过McCarthy Road，我们的车已经灰头土脸。

阴天与黄叶。

秋凉。

无名小湖的全景照。

闻言，我们立时放下爱不释手的狼皮，与ranger告辞，开上车一路狂奔。到了半路的访客中心，还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应该进去在我们的国家公园护照上盖一个纪念戳，还是舍弃这里的抹茶和热巧克力，以最快速度直奔McCarthy。

幸好我们决定进去看看——这里的ranger给了我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运气简直太棒，就在当天上午，阿拉斯加州政府刚刚派人去简单平整了McCarthy Road的路面。虽然还是难行的土路，但应该不至于要5个小时车程了。

Eric：被传说中的糟糕路况吓到的我们在公路上一路飞驰，可到了泥泞的McCarthy Road却是再也飞驰不起来。路简直就像月球表面，大大小小的坑星罗棋布在两车宽的路面上。我紧握着方向盘，眼睛丝毫不敢走神。可即使是如此专注，其实也就是在无数的坑里选择坑最少最浅的一条线路，车上的乘客们仍然是被颠得七荤八素。我们在路上如履薄冰，当地人的皮卡可就残暴多了，管它大坑小坑直接踩油门冲过去，留下被溅了一车泥水的我们。

Lyra：有钱真好！有朝一日搬到阿拉斯加，第一件事就是要买个皮卡。

河谷边的黄叶与钢架桥。

McCarthy Road到了最美的时候。

另一个无名小湖。

一脸无辜的河狸。

这只拖着比自己身子还长的树枝，不知道要在哪里筑过冬前的水坝。

对面就是与世隔绝的McCarthy小镇，雪山隐在云雾之中。

褪色的阿拉斯加七星旗迎风飘扬。

McCarthy Road的尽头是Kennecott River，公路在河边戛然而止。可这里仍然不是人类活动的尽头。大约60米宽的河上有一座步行桥，桥的另一端是McCarthy和一条更加泥泞颠簸的公路，通向5英里外的Kennecott小镇。小镇在一个世纪前是一个人丁兴旺的矿场，在短短27年的时间里开采出了463万吨铜矿石。不过铜矿被采空之后，昔日的阿拉斯加淘金者陆续离去，这里就成了鬼镇。直到国家公园成立，旅游业发展，才为Kennecott带回了一点生机。

Kennecott River成了小镇与外界天然的阻隔，唯一的公共入口就是那座步行桥。一个当地的富人于是斥百万巨资，在河上修了另一座可以通车的桥，每一次汽车通行收费250美元，一年“年卡”的费用则高达1000美元。虽然过路费高昂，但当地人也不太有所抱怨——毕竟若是没有此人修桥，物资运进McCarthy和Kennecott都要依靠人力或渣土机场的空运。

Lyra：我们住的酒店，也是Kennecott镇上唯一的一家，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旧时代的悠悠气息。走廊和房间的墙上贴满了开矿时期留下的文件，包括报纸上的新闻和广告，信件，员工的工资单，甚至还有法院判决书。出不去门的大雨天，在屋里读读百年前的生活细节，乐趣十足。

百年历史的时装广告。

一个世纪前Lyra生日那天开出的三文鱼收据。

简陋的客房。

Kennecott Mines，往日荣光的残骸。

Eric一脸期待地趴在food truck上，但他们再开门要到来年春天了。

当地人的窗边还看不出凛冬将至。

Root Glacier，连续阴天里少有的阳光。

远处的暴雨与斜阳。

日落在雪山背后。

在Kennecott一住就住到了秋天的尾巴上，酒店准备歇业，等来年5月再开门迎客，我们大概比老板早两个小时离开小镇。在那里淋了三天雨，离开的那天反倒艳阳高照。看着路边的秋色，风光狗简直挪不动步子。一个以色列小哥在桥头拦住了我们，问能不能搭我们的车出公园回到大路上。Vindy已经提前离开，车上只剩下我们和Jiafu三个人，正好有一个空位。Lyra做了多年搭车客，自然不会拒绝回报的机会，但我们提醒他：一车风光狗要沿路拍照，会走得很慢。

小哥连称没问题，高兴地上了车，不过没走多远他就发现，一车风光狗停车的频率实在超乎他的想象。开始他还跟着下车拍照，后来就坐在车上陪同样无聊的Eric聊天了。进来时只用了两小时的路程，出去时竟然开了五个小时还多，倒是应了对最烂路况估计的时间。觉察到小哥略微焦急的神色，我们猜想他心里也许在后悔，不如多等一会搭辆当地人的破车，说不定早就到达了。

刚开到一半，小哥就惟妙惟肖地学起了他在车上听到最多的一句中文：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