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地铁 | 一定要避开又一定要体验的那些时刻

东京地铁 | 一定要避开又一定要体验的那些时刻

去日本前,我心中的东京地铁是这样的

在东京生活,有两个时段我是一定要避免乘坐地铁的。约是早上8-9点、晚上8-10点这两个早晚高峰。

2016年北京首都圈的轨道交通日均流量接近1000万人次,已经被国内媒体冠以“世界最繁忙地铁”的称号,而早在2010年,大东京圈轨道交通的这一数据就超过了3700万人次,是的,日均,拥挤程度可以想象。

所有的车厢都塞满通勤的工薪族,甚至由此诞生一个新的职业——押し屋(Oshiya),即专门负责往车厢里塞人的工作人员。他们效率极高地在乘客里精准定位男性,推搡少有“争议”的部位,专业、准确。戴白手套,穿制服,标明“肢体接触”是他们的工作内容,将其与“痴汉”区分。

工作中的押し屋,大家已经习以为常

我曾经“有幸”搭乘过一次晚8点左右的东京地铁,站台上等车的乘客有序地呈蛇形排列在每个车门前。然而在涌进车厢后,秩序大乱,人们见缝就钻,只要有能放下一只脚的空隙,他们就能把整个身体挤进来,像经历了亿万年演化的软体动物,生存能力超强。

每个人都屏息凝气,好似最新型的电高压锅,在做静音能力检测,压力再大也不吭声。哼唧,你就是次品。

我身在其中,如同一根插进丰收米缸的筷子,360度全方位无死角被固定其中,动弹不得,仿佛拔起我,就能提起整节车厢。行使期间偶遇剧烈摇晃,甚至能感觉到强大的摩擦力把我腾空架起,双脚悬浮,宛如被施了魔法。

东京地铁的挤,挤哭乘客,挤笑了押し屋

这场“奇幻体验”后,我就开始强烈拒绝通勤高峰期的地铁,即便当天玩得再乐不思蜀,我也义无反顾的踏上晚8点前的地铁回家。这时乘客的主要成员仍然是工薪族,但大部队仍在公司加班中或在下班后减压的居酒屋里放飞自我。如果运气够好,还能找到座位,静静观察这些工薪族们。

男士一片漆黑的装扮,黑西服黑皮鞋黑外套公文包眼镜框,像工厂流水线出品的量产型。不同材质不同织法不同暗纹的黑色西装,包裹着每一具忙碌到失魂的空壳。偶尔有一抹卡其色,和大家如土的面色完美融合。

眼镜上布满指纹和油脂,似乎与大众对日本人一贯的整洁印象冲突。头发再不像在早晨上班时那样挺拔有型,像在狂风下伏倒的麦苗,放低姿态,保全自己。

旧皮鞋鞋帮有些塌陷,如同台风夜狂奔回家的路上一脚踏进水洼,泡了水。虽然从里到外仔细擦拭过,但已经无法回到当初干爽笔挺的模样。岁月淋过脸庞,渗透进每颗粗糙的毛孔,下巴上出现细纹,剃须后的毛囊轻微发炎。

有些人戴口罩,车里并无异味,主要的功能是拒绝。拒绝交谈,拒绝内心被窥探。口罩后面的嘴,可以因为辛苦而咂着,可以因为手游过关傻笑,不必像在客户面前那样假笑到僵硬,嘴角可以随意耷拉着。

戴上口罩,放下提防。

Tokyo Compression, Michael Wolf, Germany, 2010

有时候会感觉到视线,观察后才发现就算目光相交,他们也没在看我,什么都没看。眼神涣散,没有聚焦,掠过眼前的一切物体都在瞳孔里胶着,无法传达进大脑,眼球上仿佛还反射着办公桌上电脑屏幕刺眼的白光。

几乎每个人左手无名指上都有闪闪发亮的银色婚戒。没有任何装饰工艺,像铁索的一环,只注重功能,套牢人生。有的公文包已经开线,有的包边被磨烂,唯独五金被磨得光亮如新,和婚戒一起,发着冷光。

生活处处不易,哪怕是在发达国家日本的国际化大都市东京,百姓们也都在艰难奔波。我的“奇遇”,却是他们的日常。愿我们在重压之下,都能挺直脊背,抬起头,高歌岁月。


挺直脊背,抬起头,高歌岁月

为每座城市每一个工薪族鼓鼓掌

编辑于 2017-05-01 19: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