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八Falcom游戏制作人员名单的灰色地带

八一八Falcom游戏制作人员名单的灰色地带

身为Falcom游戏爱好者总要面对一个绕不开的尴尬——

这张图谁画的?不知道。
这部游戏人设谁做的?不知道。
这首配乐谁写的?不知道。

这种尴尬在上世纪80年代还不太成问题,当时Falcom对员工署名问题并不敏感,也允许一线开发人员参与宣传、接受媒体访问,甚至将《屠龙剑》(Dragon Slayer)系列主创木屋善夫包装成明星员工,培养出一大批粉丝……但经历80年代末一系列人事纠纷和集体辞职事件之后,Falcom公司高层开始严格限制员工成名,一线开发人员几乎被禁止在媒体公开露面,由员工负责的插图音乐署名也彻底不透明化——别人家粉丝对着游戏主创犯花痴抱大腿稀松平常,而Falcom用户被问起主创身份只能两眼抹黑一问三不知。

(极少数有署名的插图都是公司外邀插画家作品,如《零之轨迹》的ENAMI、《双星物语》的七濑葵等)

如今想要考据Falcom幕后员工,官方证据只有两个——Falcom官网的新员工入职访谈,以及游戏结局字幕的制作人员名单

实际上通过制作人员名单筛选考据正是Falcom核心用户常用手段之一,比如由少数人乃至个人独立担当的职务,在名单上往往一目了然——卡卡布系列剧本主笔早川正曾在《白发魔女》和96年原版《朱红血》独占剧本署名,现任社长近藤季洋也曾是《GURUMIN》《Xanadu Next》剧本的唯一撰稿人;另一方面,将某位画风特征明显的美工参与过的作品名单集合筛选交集,很可能推测出接近真相的结果——《海之槛歌》开场动画插图与《双星物语》角色插图美工小林庆久,《空之轨迹》三部作人设美工辰尾奈央,都能用这种方式查出蛛丝马迹。

然而但是ButHowever,即使这份名单也并非100%可靠——自从员工匿名制实施以来,各种诡异案例逐渐浮出水面,相关当事人证言与日俱增,也逐渐证明Falcom的制作人员名单确实存在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地带——


【中途辞职社员会被自动除名】

自从1994年Falcom最后一位明星员工木屋善夫辞职后,敢于开拓创新的核心员工一度绝迹,木屋辞职至今20多年间,Falcom从零起步的全新IP只有三部:《魔唤精灵》、《双星物语》和《GURUMIN》(咕噜小天使)——然而,曾负责《双星物语》和《GURUMIN》游戏策划设计兼主程序开发的Falcom员工村上刚,辞职后却在个人主页悄悄透露了这么一件事——

“明明直到最终测试都在参与(《GURUMIN》PSP移植版),但游戏发行前辞职所以被制作名单除名了,真是器量狭小的公司啊!”

Falcom二十年间寥寥三部全新IP,村上一人就为其中两部做出巨大贡献,辞职后却落得这般下场,换谁不是一肚子气?


无独有偶,2013年夏天Falcom曾发布一系列《闪之轨迹》开发现场视频,Falcom内部专属音乐制作组Sound team jdk也终于借此机会露了一次后脑勺——

从视频可知当时参与《闪之轨迹》音响制作的员工一共四名,但最终被制作人员名单记载的只有三名——

2012年入职的jdk新人萩生田朋克不见了。


萩生田本人就此彻底从Falcom制作名单消失,也曾有疑似萩生田本人的社群账号显示他在2013年已经辞职,可见《双星物语》主创村上的遭遇并非孤例——即使参与过开发,但只要游戏上市前辞职,就有可能被制作人员名单除名。


实际上Sound team jdk正是这片灰色地带的重灾区——

视频网站niconico出身的唱见歌手Jegyll(暨VOCALOID作者井の頭P),2015年曾以本名“橋本鍾愛”名义入职Falcom,成为久违的Sound team jdk新成员,虽然不到一年就匆匆辞职,有机会直接参加配乐的作品只有一部《伊苏8》……实际上《伊苏8》也出现了《SUNSHINE COASTLINE》、《OVERCOME THE ROCKY PATH》等少数与Jegyll个人曲风高度相似的配乐,但最终《伊苏8》制作人员名单完全抹消了她的署名——桥本钟爱也由此成了Falcom史上第一位从未登陆过制作名单的jdk成员。


(配图为Jegyll本尊在腿特帐号亲口承认曾在Falcom工作,图中贴出的乐曲Demo风格也与《伊苏8》配乐《OVERCOME THE ROCKY PATH》高度相似)


同样由于辞职被抹消署名的还有《双星物语》配乐主创石桥渡——他曾为Falcom创作《永劫の夢、大空の記憶》、《花と風のうた》、《銀の意志》等经典曲目,辞职多年后也曾在个人主页透露Falcom时代参与作品——

出自石桥渡(Mirawi)个人主页截图

石桥在个人主页明确表示自己参与过《空之轨迹SC》游戏配乐,但他2005年已经从Falcom辞职,最终2006年3月发行的《空之轨迹SC》制作名单还是将石桥除名了——

《空之轨迹SC》制作名单,Sound team jdk没有出现石桥(Wataru Ishibashi)的名字


另外由于Falcom常年不设置专职音响监督,Sound team jdk成员在游戏选曲上缺乏话语权,配乐创作废弃淘汰率极高,淘汰曲又往往被新作回收利用,但被回收旧曲的已辞职成员并不会因此被列入制作名单——这点曾被原Sound team jdk成员竹下遼(VOCALOID作曲者DeadballP)多次证实,自从2007年辞职至今十年间,竹下在Falcom工作时残留的淘汰曲曾被《伊苏7》《那由多的轨迹》等新作大量回收利用,但没有任何一部制作名单为已辞职的竹下署名。

竹下最近一次指认Falcom在《东京Xanadu》中回收利用他在职时期残留的废弃曲


由于在职期间创作乐曲版权归属公司所有,辞职后被新作【不加署名】回收利用虽不厚道,但在法理层面并无破绽,被回收旧曲的前员工也只能吃哑巴亏。而从Falcom某些新作偶尔也会浮现jdk其他已辞职成员的曲风来看,竹下并不是唯一吃哑巴亏的人。


综上所述,Falcom的制作名单并不100%精确反映“实际参与游戏开发的成员”——或者说,Falcom的制作名单反映“游戏上市前仍在职的成员”或许还更精确一些。


【角色立绘与插图美工记载标准成谜】

负责游戏角色立绘和包装宣传插图这种关键职务的员工,被制作人员名单记入美工列表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很可惜Falcom高层并不这么想。

《新英雄传说》封面图(1997年)

经典案例来自1997年的《新英雄传说》,时任Falcom美工的岩崎美奈子曾为该作绘制全套主人公立绘和游戏包装插图,但奇怪的是整部制作名单完全没出现岩崎的名字——

不仅美工名单,包括特别鸣谢在内的任何职种都没记载岩崎的名字!

但第二年同样为《永远的伊苏》绘制全套角色立绘与包装插图的岩崎还是被列入了美工名单,这是为什么?


windows版《朱红血》角色图(2000年)


2000年Windows重制版《朱红血》也有类似问题——与该作角色图和包装插图风格最吻合的美工是山田秀树,但山田的名字只被列入开场动画制作名单,并未出现在美工列表。


与游戏图片素材不同,角色图和包装插图首先用于宣传和周边商品开发,而上述两部游戏中,岩崎和山田似乎都没有明显参与游戏本体图像资源绘制的迹象——未被列入美工名单,会不会是基于类似理由?

虽然只是推测,但至少可以初步下结论:只用美工名单筛选角色图作者,很可能走进死胡同。


【未参与开发也会列入制作名单?】

这点要从Falcom最后的明星社员木屋善夫说起——身为屠龙剑系列缔造者,使Falcom跻身80年代日本电脑单机游戏一线厂商的最大功臣,天才程序员木屋善夫曾被Falcom寄以厚望,手中项目动辄调动全公司最顶级开发资源,而木屋本尊也一度被Falcom包装为明星社员,频频露面参与游戏宣传,接受媒体访问,即使Falcom从80年代末开始限制社员成名,木屋也从未受匿名制约束,1994年《风之传说》发售宣传期仍在杂志访谈出没,甚至与广井王子等业界名人平起平坐谈笑风生。

翻拍自1993年12月《胜PCEngine》杂志别册,木屋善夫(左2)与广井王子(右2)等人的《风之传说Xanadu》宣传对谈


但从Falcom辞职近20年后,木屋善夫在个人社群账号透露了这么一件事:

“《白发魔女》制作名单上虽然有‘调度主管:木屋善夫’,但(该作)完全与我无关。我连见都没见过呢。”

在《白发魔女》问世的1994年,木屋善夫仍是Falcom对外知名度首屈一指的明星员工,但身为英雄传说系列转型之作,《白发魔女》的问世面临太多不确定因素——在制作名单强行捆绑并未参与开发的木屋善夫,是出于攀附名气考虑吗?楼主在此不下结论,各位也可以尽情遐思。


木屋善夫辞职后,Falcom再也没有基层开发员工被包装成名,强行挂名蹭热度现象似乎可以就此绝迹,但面对一些可能有潜在知名度的员工,Falcom也会做一些微妙让步——


【中途辞职社员会被自动除名——有名/潜力员工例外?】

前文提到的卡卡布系列剧本主笔早川正,早在80年代已经是职业撰稿人和专业动画脚本家,以担当《伊苏》OVA动画脚本为契机入职Falcom,由早川撰写剧本的《白发魔女》大卖18万本,是90年代中后期Falcom最畅销游戏——而在《白发魔女》问世前,早川就已经为Falcom游戏《Brandish》撰写过商业外传小说,并由此成为Falcom迄今唯一出版过署名官方小说单行本的内部员工——

早川正以社员身份撰写的Falcom官方小说封面
小说内封刊载的早川正个人档案


早川之后Falcom任何一位剧本专职员工都没有出版署名官方小说的资格待遇,这本小说也可谓空前绝后了。

90年代中后期早川正曾多次担当游戏监督等高阶职位,似乎一度接近公司管理层……但90年代末Falcom又掀起一轮人事动荡,大批一线员工陆续辞职,早川也在1999年8月从Falcom辞职,回归动画业界老本行——

出自早川个人主页1999年8月日记


——有趣的是,1999年12月发行的卡卡布三部曲最终章《海之槛歌》剧本署名还是保留了已辞职的早川正的名字。联想到早川已独占卡卡布系列前两部剧本署名(《白发魔女》和96年原版《朱红血》),并为Falcom出版过署名官方小说,在业界与游戏用户之间已积累一定知名度,《海之槛歌》如果贸然抹消早川正署名,会不会引发用户对剧本正统性的质疑?保留早川署名,会不会是出于这方面考虑?楼主照例不下结论,各位也可以尽情遐思。


类似案例还有2016年凭借《你的名字》一跃成为百亿票房导演的新海诚——他以本名“新津诚”名义在Falcom工作时已多次显露动画制作才华,在职Falcom期间制作的个人短片《遥远世界》(1997年)、《她和她的猫》(1999年)也陆续在动画业界数次获奖——

(新海诚旧个人主页截图,标注红框部分即新海诚在职Falcom期间凭借个人短片在动画业界获得的奖项)

为专注制作短片《星之声》,新海诚在2001年初夏毅然从Falcom辞职,但2001年12月发行的《双星物语》还是保留了新海诚的美工署名,而新海诚第二年也确实凭借《星之声》晋升独立动画业界代表人物——联想到新海诚在职期间已经频繁崭露头角,出人头地概率相对较高,Falcom在《双星物语》刻意保留已辞职的新海诚署名,有没有几分看人下菜意味?楼主照例不下结论,各位也可以尽情遐思。


【含糊其辞的职务设置】

一个讽刺现象是,Falcom对外招聘启事明确设置有“游戏策划”(Game Designer)职务,但“游戏策划”并不反映在制作人员名单上——我们从Falcom的制作名单只能看到笼统的“程序”(Programming)、“剧本”(Scenario)、“脚本”(Script)人员,谁负责企划立案这种关键环节?其它公司制作名单经常有明确记载,Falcom却一贯含糊其辞。

这似乎与Falcom内部职务划分模糊有关——即使官方招聘启事对“游戏策划”也没有明确的业务划分,甚至“游戏策划”与“程序”业务内容还有大量重叠:

出自Falcom官网招聘页面截图

因而Falcom游戏策划人员可能是剧本专员,也可能由程序员兼任,但无论如何,基于“杜绝在职员工成名”的高层方针考虑,负责关键策划环节的人员身份是不可能轻易透露的。

同样基于这个方针,其它公司制作名单常见的“部门主管”(Chief)职务在Falcom也一贯不予公开。谁是主美?谁是音响监督?这在Falcom制作名单几乎等于禁区,除了极少数早年小众游戏会偶尔列出“主程序员”等具体职务,诸如伊苏和轨迹系列等主打游戏制作名单一贯笼统得滴水不漏。



但退一万步说,制作人员名单肚量再小,猫腻再多,也终究是考证Falcom员工身份的最后堡垒——碍于保密协议约束,已辞职员工的证言宛如大海捞针可遇不可求,在已辞职员工亲自站出来发声之前,官方制作名单即使令人疑心暗鬼也只能优先采信。况且行业黑幕千千万,Falcom身置其中也未必是最苛刻最不人道的一家——至于严格限制员工成名的狭隘方针,时至今日还愿意追随Falcom的用户和内部员工想必也该有相应觉悟。

实在想成名的Falcom员工该怎么办?途径有三种:

1、入职前混出名堂——远如卡卡布系列人设美工岩崎美奈子,早在中学时代已经在游戏杂志投稿专栏小有名气,近如《伊苏8》人设美工千智夽,入职Falcom之前已经在韩国做过网络游戏人设和大量商业插图;

2、辞职后混出名堂——远如新海诚巨巨大家都认识了,近如《Brandish4》、《魔唤精灵3》人设美工山中绫子(山中虎铁),近年参与《Fate》剧场版海报和FGO福尔摩斯人设又炒起一波热度;

3、成为社长。

编辑于 2018-07-02 13: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