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同路人：俄罗斯的宣传机器和西方的极右派

本文转自Anton Shekhovtsov的文章，并不代表个人观点

2008年8月初，俄罗斯支持的格鲁吉亚南奥塞梯地区的分离主义分子成功地挑衅了格鲁吉亚当时的总统米哈伊尔-萨卡什维利，使其攻击并控制了分离主义分子的据点茨欣瓦利。8月8日，俄罗斯对格鲁吉亚发动了战争--莫斯科称之为 "和平执行行动"--并在五天内取得了胜利，同时占领了南奥塞梯和另一个格鲁吉亚地区阿布哈兹。俄罗斯极端民族主义记者对这次闪电战表示欢迎，其中一些人甚至宣称，这场战争使俄罗斯成为一个真正的主权国家，可以 "独立决定自己的政治"，并有 "资源来实施"。

绝大多数俄罗斯公民都支持克里姆林宫的行动；有些人会指责萨卡什维利发起了冲突，有些人则指责美国涉嫌试图影响俄罗斯的邻国。然而，在随后的几个月里，许多俄罗斯政治家、专家和官员讨论了一个特殊的悖论：俄罗斯轻松赢得了俄格战争，但却输掉了信息战，这意味着它未能说服国际社会相信莫斯科入侵格鲁吉亚的正义性。一些评论家将这种矛盾归咎于军事指挥部的错误。例如，只有俄罗斯记者被允许从俄罗斯阵地进行报道，而格鲁吉亚却接待了来自各国际机构的记者；俄罗斯军事新闻处在攻势开始后的几天里保持沉默，而--在没有其他信息的情况下--格鲁吉亚的官方立场在国际媒体空间中更加明显。

格列布-帕夫洛夫斯基，当时是克里姆林宫的主要 "政治技术专家 "之一--广义上的政治战略家--认为，"俄罗斯在与西方媒体的信息战中失利 "是由俄罗斯全球媒体的缺乏决定的。其他评论家甚至更加悲观，他们抱怨说，西方人无论如何都会相信格鲁吉亚人、立陶宛人、爱沙尼亚人或乌克兰人说的话，而不是俄罗斯人说的话。在信息战中失败的另一个原因是--普京本人也是这样认为的--"西方宣传机器的力量"。

在其他几位分析家中，总部设在莫斯科的军事预测中心主任阿纳托利-齐加诺克的观点更为具体和注重实践。据他说，俄罗斯在信息战中失败是因为它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他声称，为了在未来的信息战中获胜，俄罗斯需要使用 "信息部队"，"从事宣传、造谣以及与国际媒体合作"。信息部队 "将向国际媒体提供 "随时可用的图像"，为此需要作家和编剧。

输掉或已经输掉信息战的看法促使俄罗斯媒体拼命寻找支持莫斯科在俄格战争中的立场的西方评论家。需要强调的是，在当时，这并不是对西方怀疑克里姆林宫行动的主流舆论的报复；相反，寻找西方支持莫斯科的立场是一种自卫行为，供国内消费。俄罗斯媒体需要向俄罗斯社会证明，西方也有人同情俄罗斯在格鲁吉亚的行动。这种绝望是显而易见的。例如，一家报纸《新消息报》（Nezavisimaya gazeta）甚至决定发表一篇文章，回顾了几家西班牙网络报纸的评论区，并转载了这些评论区中发表的任何支持莫斯科的评论；文章的标题是 "西班牙博客站在俄罗斯一边"。

对俄罗斯媒体来说，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比大多数匿名 "博客 "更重要的盟友。2008年8月20日，"今日俄罗斯 "电视频道播出了对美国法西斯分子林登-拉鲁什1974年创办的右翼阴谋论杂志《行政情报评论》主任杰弗里-斯坦伯格的采访。在《今日俄罗斯》的采访中，斯坦伯格认为，"俄罗斯在南奥塞梯的行动[是]对格鲁吉亚军队对俄罗斯公民的野蛮攻击的回应"。第二天，即8月21日，"今日俄罗斯 "采访了拉鲁什本人，他认为 "格鲁吉亚对南奥塞梯的攻击[是]可能是由英国领导并得到美国支持的行动"。

2008年10月，俄罗斯媒体找到了克里姆林宫的一个新的西方盟友，即奥地利极右翼自由党的领导人海因茨-克里斯蒂安-斯特拉奇。当月，斯特拉赫参加了由自由党成员芭芭拉-卡佩尔管理的奥地利技术有限公司在维也纳举办的 "欧洲-俄罗斯-格鲁吉亚 "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他发表了批评萨卡什维利的言论，俄罗斯媒体立即报道了这些言论，并援引斯特拉赫的话说，萨卡什维利'建立了一个独裁政权'，俄罗斯在对格鲁吉亚的战争中'没有充当侵略者'，'欧盟成员国不应该听从美国的指示'来回应俄罗斯在格鲁吉亚的行动。

从软实力到黑实力

俄罗斯在与西方的信息战中被认为是失败的，其主要结果是2009年对 "今日俄罗斯 "电视频道进行了重新规划。今日俄罗斯》于2005年开播，据该频道的长期编辑玛格丽特-西蒙扬（Margarita Simonyan）称，该频道的目的和目标是 "讲述关于俄罗斯的故事，并展示俄罗斯对世界上发生的事情的立场"。2013年，普京在讨论 "今日俄罗斯 "的推出时说，他们 "打算在国际舞台上引入另一个强有力的角色，这个角色不仅要对俄罗斯的事件进行公正的报道，还要努力[......]打破盎格鲁-撒克逊人对全球信息流的垄断"。尽管如此，普京关于 "打破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垄断 "的论点似乎是错误的事后分析。在2008-2009年之前，"今日俄罗斯 "是一个无害的媒体频道，在很大程度上被国际受众所忽视--类似于1993年成立的 "俄罗斯之声"（VoR）广播电台，它试图用几种语言宣传俄罗斯的 "软实力"。今日俄罗斯》远非 "打破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垄断 "或具有颠覆性。简单地说，"今日俄罗斯 "在2008年之前的信息只是 "俄罗斯很好"。

2009年，这一概念和信息发生了变化。今日俄罗斯 "更名为 "RT"，如果不是为了掩盖电视频道的俄罗斯血统，也是为了吸引国际观众，因为他们可能不会轻易被一个大概只谈论今日俄罗斯的频道所吸引。该频道的信息变得更具攻击性，可以说是 "西方是坏的，这就是为什么它不能理解俄罗斯是好的"。

对 "今日俄罗斯 "的重新规划显然在扩大受众方面是成功的。2010年，西蒙扬说，只要 "今日俄罗斯 "一直是 "一个安静的、鲜为人知的讲述俄罗斯故事的频道，我们的观众是可以忽略的。当我们开始真正的挑衅时......我们的观众就开始增加了"。

寻找盟友

推广这一信息是有问题的，原因与俄罗斯媒体在俄格战争期间和之后的挣扎一样：支持 "俄罗斯是好的 "说法的西方评论员太少，而同时支持 "西方是坏的 "信息的评论员更少。然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一样的：与西方极右翼活动家和政治家、阴谋论者、孤立主义者和边缘博主接触，RT为他们提供的平台与他们在国内的重要性完全不成比例。

美国成为RT的主要目标。正如俄罗斯媒体专家伊利亚-亚布洛科夫（Ilya Yablokov）所言，RT上的阴谋论可以区分为 "真正的美国阴谋论 "和 "美俄关系中的阴谋论"。第一种类型包括关于 "9-11 "袭击是 "内部工作 "的阴谋论；声称巴拉克-奥巴马在美国境外出生，因此没有资格担任总统；或者美国是新世界秩序的工具。然而，RT不仅与美国的阴谋论者接触，也与欧洲的阴谋论者接触。例如，2010年，该频道邀请当时的法国极右翼国民阵线成员艾默里克-肖普拉德参加其节目《9/11。挑战官方版本"，讨论他的《文明冲突纪事》（2009年），该书挑战了9月11日袭击的 "官方版本"。

欧盟也成为一个目标。RT试图利用统一的欧洲的具体弱点，并针对欧洲观众，加剧欧元区的凝聚力、移民或少数民族的融合等问题领域上的矛盾。关于这些和其他领域的'报道'显然是有偏见的，因为它们的目的是将欧洲作为一个不利的和衰落的政治项目，而不是给出一个平衡的说法。因此，在2011年 "报道 "在布鲁塞尔举行的欧元区财长会议并讨论欧盟救助基金时，RT使用的评论员没有一个可能对欧元区提供哪怕是中立的观点：两名欧洲怀疑论者UKIP的成员，包括其当时的领导人Nigel Farage和一名极右翼的丹麦人民党成员Morten Messerschmidt。或者，在 "报道 "2013年瑞典 "数百名主要是移民的青少年 "的骚乱时，RT只提供那些批评移民的人的独家评论。种族主义报纸Dispatch International的Ingrid Carlqvist和Lars Hedegaard、时任极右翼弗拉芒利益党领袖的Gerolf Annemans以及极右翼瑞典民主党成员Kent Ekeroth。

此外，RT还创造了一个完整的虚假专业知识领域。它求助于边缘的意识形态活动家，将他们作为特定问题的 "专家"（事实上，他们对这些问题知之甚少或一无所知），并将他们的意见作为真正的专业知识来传播。因此，美国新纳粹分子理查德-斯宾塞（Richard Spencer）对于RT及其受众来说，成了利比亚和叙利亚问题的专家；波兰极右翼活动家马特乌斯-皮斯科尔斯基（Mateusz Piskorski）是 "著名的地缘政治分析家"；德国极右翼编辑曼努埃尔-奥赫森雷特（Manuel Ochsenreiter）扮演了 "政治分析家 "和 "叙利亚专家"。其他在国际上广播的俄罗斯媒体也同样歪曲了他们的外国'专家'的性质，有时是以一种特别嘲讽的方式。例如，匈牙利极右翼政党Jobbik的领导人物之一Márton Gyöngyösi在2012年卷入了反犹太主义丑闻，他建议制定对匈牙利构成 "国家安全风险 "的犹太人名单，突然成为VoR关于匈牙利反犹太主义情绪的合法评论员--根据Gyöngyösi的说法，可以预见，这些是虚幻的。

在帮助启动两个由极右翼分子经营的欧洲媒体资源方面，VoR发挥了重要作用。2012年，法国国民阵线前地区顾问、法国极右党成员吉勒-阿尔诺（Gilles Arnaud）创办了基于互联网的电视频道ProRussia.TV，他和他的团队在运营的第一年获得了11.5万欧元，第二年则获得了30万欧元。ProRussia.TV的主机在俄罗斯，其标志与俄罗斯执政党 "统一俄罗斯 "的标志非常相似。官方说法是，ProRussia.TV是阿尔诺的Agence2Presse、俄罗斯的ITAR-TASS、Interfax和VoR以及伊朗的Mehr通讯社之间合作的产物。然而，直到2014年VoR关闭，俄罗斯对ProRussia.TV的资金随之中止，人们才明白法国极右翼电视频道主要是与VoR合作开发的，而不是与任何其他媒体资源合作。VoR和ProRussia.TV之间强有力的合作关系也暗示了这一点：他们共享材料，他们的一些工作人员为两个服务机构工作，而Arnaud的妻子Sylvie Collet，也是法国党的成员，为VoR提供ProRussia.TV制作的每周新闻简报。

另一个在VoR帮助下推出的极右媒体资源是伦巴第-俄罗斯文化协会的网站。该协会的负责人是意大利右翼政党北方联盟领导人马泰奥-萨尔维尼的发言人詹卢卡-萨沃尼；其名誉会长是俄罗斯极端民族主义东正教寡头康斯坦丁-马洛费耶夫的亲信阿列克谢-科莫夫，他参与了旨在加强俄罗斯与西方超保守主义和极右活动家之间关系的若干倡议。该协会本身在2014年由马克斯-法拉利（Max Ferrari）带头，他是北方联盟的成员，也是VoR意大利分部的撰稿人，该分部也被列为该协会网站的 "官方合作伙伴"。现在这已经被2014年取代VoR的Sputnik所取代。Eliseo Bertolasi是VoR意大利版的记者，后来又为今日俄罗斯通讯社（不要与RT混淆）工作，也为协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虚拟俄罗斯作为极右翼媒体主持人

2017年8月12日，在美国城市夏洛茨维尔举行的由数百名新纳粹分子、新联邦主义者和其他极右翼分子参加的 "团结右翼 "集会上，一名叫詹姆斯-亚历克斯-菲尔兹的新纳粹分子开车冲向反抗议者人群，杀死了希瑟-海尔。第二天，美国主要的新纳粹网站Daily Stormer（dailystormer.com）发表了其编辑安德鲁-安格林（Andrew Anglin）的一篇文章，称被杀害的反抗议者是 "一个肥胖的、没有孩子的32岁荡妇"。8月14日，在 "团结集会 "本身，特别是海尔在一次类似欧洲城市伊斯兰教袭击事件中被谋杀所引发的社会愤怒的背景下，域名注册商和网络托管公司GoDaddy Inc.取消了与 "每日风暴 "的合同。该网站在同一天试图在谷歌域名注册，但谷歌也在数小时内取消了该注册。此后，《每日风暴报》的编辑们宣布，该网站将在所谓的暗网中找到，这部分互联网只有通过像Tor这样的特殊软件才能访问，但用户在暗网上访问该网站时遇到了问题。8月16日，"每日风暴 "重新以dailystormer.ru的名义出现，这意味着安格林和他的团队在俄罗斯域名注册商，即互联网技术中心，注册了这个新名字。目前还不完全清楚 "每日风暴者 "网站的具体位置，因为它受到美国Cloudflare公司的保护，该公司代理了他们的流量，因此无法确定网络托管公司的真实位置及其名称。然而，出现在互联网上的证据表明，即使在被GoDaddy关闭之前，The Daily Stormer网站的至少某些部分（其邮件服务器和论坛）已经由一家俄罗斯托管公司托管。

在他们新的俄罗斯地址的开场白中，安格林嘲笑（或者说是嘲弄）那些耸人听闻的唐纳德-特朗普和俄罗斯之间的明显接触，他说特朗普打电话给弗拉基米尔-普京，要求他为'风暴者'提供一个新的网络家园。你能用你的haxxors[黑客]团队帮助他们吗，他们通过haxxoring[黑客]卑鄙的老巫婆的电子邮件（或通过派律师去见我的儿子或不管发生了什么）帮助我赢得选举？然而，转移到.ru域名区并没有帮助《每日风暴报》。首先，Cloudflare取消了与这个新纳粹网站的合同，有效地将其关闭，然后俄罗斯域名注册公司Ru-Center通过取消http://dailystormer.ru的注册来实施改变。

然而，The Daily Stormer试图在俄罗斯找到一个 "新家"--尽管失败了--反映了西方极右势力的某种趋势，即转向俄罗斯主机服务和域名。在过去，一些欧洲更极端的极右翼网站更喜欢美国的主机。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特别保障了言论自由，许多极右派的书面言论，例如否认大屠杀的言论，在欧盟是非法的，会受到惩罚，但美国当局和互联网公司主要是容忍的。甚至Cloudflare在取消与The Daily Stormer的合同时也解释说，它这样做不是因为该网站宣传的新纳粹观点，而是因为 "Stormers "声称Cloudflare在秘密支持他们的意识形态；否则，Cloudflare会 "保持内容中立"，继续向The Daily Stormer提供服务。("网站是言论。它不是炸弹"，Cloudflare的首席执行官Matthew Prince在2013年被指控向一个不知名的 "有争议的网站 "提供服务时争辩说）。

然而，2011年，奥地利安全部门和警察逮捕了奥地利最大的新纳粹论坛http://Alpen-Donau.info的创始人Gottfried Küssel，这破坏了对美国当局和互联网公司的信任。奥地利当局很长时间以来一直试图关闭Alpen-Donau.info，并查明其所有者，但该论坛由美国公司DreamHost托管，该公司抵制了政治压力。然而，奥地利当局坚持不懈，不仅DreamHost公司关闭了Alpen-Donau.info，而且美国调查人员还帮助奥地利内政部进入其服务器，从而查明了经营该论坛的人员。

奥地利当局与美国同行的成功合作可能是2014年新出现的两个奥地利极右翼网站选择使用俄罗斯托管服务的原因。

Freies-oesterreich.net（自由奥地利）于2014年1月注册，在2015年2月沉寂之前，由俄罗斯互联网公司Spaceweb托管。在其开场白中，该网站的作者用德语和俄语声称，该博客在圣彼得堡发表，俄罗斯的言论自由受到俄罗斯联邦宪法的保障。笨拙的俄语措辞暴露了博客作者的非俄罗斯血统，虽然所有材料都是德语，但博客的副标题用德语和俄语写着 "我们为言论自由和人权而战"。该博客反犹、反美、反乌克兰，但最值得注意的是，它公开地亲克里姆林宫。

Volksherrschaft.info（人民统治）网站也表示对言论自由和人权的关注，该网站由奥地利极右翼政党民主政治工作组于2014年6月推出，此后一直由位于俄罗斯的REG.RU托管。该网站尤其以党报《Wiener Beobachter》为特色，之前由德国互联网公司Loomes托管，其电子邮件在俄罗斯公司Mail.ru注册。该网站的议程有德语、英语和俄语版本，同样，只有德语版本读起来是由母语人士撰写的文字。然而，与Freies-oesterreich.net不同的是，Volksherrschaft.info并不强调其亲克里姆林宫的立场（尽管也有），而是主要宣传反移民的说法。

奇怪的是，2015年3月，在http://Freies-oesterreich.net停止更新一个月后，奥地利极右翼活动家卡尔-温克勒推出了新的反美和亲普京的杂志Info-Direkt。创刊号的封面上有一张普京的照片，并称。我们想要一个像普京一样的人"。其网站（info-direkt.at）于当月2月注册，首次在奥地利托管。2015年8月，该网站发表了一篇报道，通过可疑地提及奥地利国防部的一名匿名雇员，指称美国参与了从亚洲和非洲向欧洲非法偷运难民的活动。在发表这一丑闻后，Info-Direkt搬到了.EU域名区（info-direkt.eu），但该网站仍由REG.RU在俄罗斯托管。然而，在2016年，info-direkt.eu搬到了奥地利的服务器。

http://Freies-oesterreich.net和http://Volksherrschaft.info都不是第一个在俄罗斯服务器上找到家的西方极右网站。早在2003年，斯洛伐克的新纳粹网站NS Info Slovensko因发布 "白人种族的敌人 "名单而臭名昭著，它至少使用了三个俄罗斯的免费主机服务（nm.ru、narod.ru和by.ru），然后转移到由提供 "真正自由言论的网络主机解决方案 "的阴暗的1st-Amendment.org提供的服务器。然而，在俄罗斯托管或在.ru区注册域名仍然是一个比较新的现象。

尽管经常使用Cloudflare服务来隐藏主机位置，保护网站免受分布式拒绝服务（DDoS）攻击，以及类似的服务，如Domains By Proxy，但特定的互联网工具有时有助于识别极右网站的至少某些部分的位置。匈牙利的两个网站Szent Korona Rádió和http://Deres.TV就是这种情况--这两个网站显然都隶属于匈牙利极右翼的六十四县青年运动。2013-2014年，他们的邮件服务器被揭露位于俄罗斯，并由位于莫斯科的TC TEL公司运营。在这些曝光之后，http://Deres.TV将其邮件服务器移出俄罗斯，现在由GoDaddy运营；不过，Szent Korona Rádió仍然保留了他们在TC TEL的邮件服务器。

然而，如果http://Deres.TV因其与一家俄罗斯互联网公司的联系被揭露而感到羞愧，那么由匿名贡献者维护的非法匈牙利网站Hídfő，显然是由极右翼准军事运动匈牙利民族阵线的创始人István Győrkös协调的，似乎相反地故意强调其与俄罗斯的联系。它最初在GoDaddy注册并由GoDaddy托管，同时拥有一个国际地址hidfo.net，但在2015年，它首先在Ru-Center注册了地址http://hidfo.net.ru，并最终转移到地址hidfo.ru（同时保持与GoDaddy的托管协议），考虑到其全部内容是匈牙利语，这令人费解。总部设在布达佩斯的政治资本研究所的专家对这一举动做出了解释，他们认为Hídfő是 "一个公共信息板和宣传网站，由居住在匈牙利或在匈牙利活动的俄罗斯情报人员维护"。无论这是否属实，该网站明显亲克里姆林宫和反西方，并在2014年8月成为关于匈牙利向乌克兰秘密运送坦克的丑闻假新闻的来源。

一些极右翼网站使用俄罗斯互联网服务可能有各种原因，但主要原因似乎是这些网站的运营商认为，在俄罗斯服务器上托管，在安全方面比在欧洲甚至在有第一修正案保护的美国托管更可靠。另一个主要原因可能是一个象征性的原因。普京的非自由主义政权是许多极右翼活动家的 "希望之光"，虚拟接近俄罗斯不仅是对非自由主义忠诚的一种内部表现，也是对自由主义西方的一种象征性挑战。

然而，俄罗斯的互联网公司并不总是不负众望，关闭The Daily Stormer的 "俄罗斯网站 "并不是唯一的此类例子。例如，2016年1月，德国警方在调查国际新纳粹新闻网站Altermedia时逮捕了两名德国右翼极端分子，官员们要求托管该网站的俄罗斯服务提供商Mir Telematiki有限公司将其关闭，该公司立即满足了这一要求。具有讽刺意味的是，Altermedia之前是在美国托管的，因为美国人将其关闭而迁移到了俄罗斯。

尽管如此，一些极右网站确实从在俄罗斯服务器上找到庇护所中受益，特别是当它们不是像Altermedia或The Daily Stormer那样直截了当的新纳粹主义，以及当它们的议程与普京的俄罗斯的颠覆性、反西方议程有关时。这一论点最好的说明是参考四个在俄罗斯托管的德语极右网站。Anonymous News、Migrantenschreck、BRD-Schwindel和Unser Mitteleuropa。

匿名新闻（anonymousnews.de）于2016年5月21日注册，此前一天，Facebook在收到大量投诉后关闭了Anonymous.Kollektiv网页，该网页拥有近200万个 "赞"，可以说是社交网络上最受欢迎的德语网页。Anonymous.Kollektiv于2012年推出，宣传匿名者运动的核心思想，批评互联网审查制度，并捍卫不受限制的信息传播原则。与各种匿名者组织一样，Anonymous.Kollektiv很容易传播反政府和反体制的阴谋论。然而，最终，阴谋论开始主导Anonymous.Kollektiv团体的内容，而Anonymous的核心思想却逐渐减少。2014年俄乌战争开始后，该小组开始充斥着与RT德国版和德国极右翼杂志《契约》的链接。

Anonymous.Kollektiv也越来越多地转向了反难民和反左派的言论。该组织从Facebook上消失后，转移到http://anonymousnews.de，但在2014年5月31日，他们注册了一个新的域名http://anonymousnews.ru（由Ru-Center托管），所有对.de域名的请求都转发到.ru域名。从那时起，匿名新闻的内容一直旨在破坏德国社会的稳定，并煽动对难民、移民、左翼政治家和德国政府本身的仇恨。同时，该网站赞扬弗拉基米尔-普京和其他独裁领导人，如巴沙尔-阿萨德。总的来说，"匿名新闻 "就像一份来自战场的长篇状态报告：难民和移民正在向德国人发动战争，但德国人民最终被他们执政的 "全球主义 "精英们背叛了，他们已经把国家拱手让给了外国人。

匿名新闻在俄罗斯社交网络VK上也有一个账户。在撰写本报告时，它有超过51,000名追随者；根据用户自己提供的信息，大多数追随者居住在德国，但第二大群体是在俄罗斯。然而，应该注意的是，居住在德国的追随者中有相当多的人是讲俄语的。尽管如此，匿名新闻网站上的文章链接下的所有讨论都是用德语进行的。

鉴于匿名新闻的反移民好战性，匿名新闻大力宣传Migrantenschreck网站（Срок регистрации домена）也就不足为奇了，该网站托管在同一俄罗斯服务器上，显然是由发起匿名新闻的人创建的。Migrantenschreck可翻译为 "移民恐惧症"，它与匈牙利供应商合作销售橡胶枪和气弹枪。产品的名称清楚地表明，该网站煽动针对移民和政治反对派的暴力。例如，MS60武器被称为 "Migrantenschreck MS60"（字面意思是 "Migrant Fright MS60"），而AS125武器被称为 "Antifaschreck AS125"（"Antifa Fright AS125"）；后者也会被描述为 "不洁和无礼的 "反法西斯分子："Antifaschreck AS125 "会 "扩大 "对他们的愤怒。在德国警方开始追踪其客户后，Migrantenschreck被其创建者关闭：显然有人向德国当局泄露了其客户数据库的一部分。对http://migrantenschreck.ru的请求现在被转发到匿名新闻发布的一篇题为 "针对Migrantenschreck客户的大屠杀 "的文章。

BRD-Schwindel网站于2011年12月在DreamHost注册了域名http://brd-schwindel.org，而其托管服务器的位置受到Cloudflare的保护。然而，在2016年夏天，该网站搬到了俄罗斯主机提供商Selectel有限公司的一个数据中心，但仍保持在DreamHost注册域名。BRD-Schwindel的内容经常取自其他网站和博客，与匿名新闻的内容相似：反对难民和移民，特别是来自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反体制，严厉批评德国总理默克尔；反欧盟、反美国、反北约和亲克里姆林宫。除了这些叙述，BRD-Schwindel还宣扬传统的阴谋论，即关于疫苗和转基因生物的危险性、关于化学烟雾和关于即将到来的 "新世界秩序"。

而Unser Mitteleuropa（'我们的中欧'）注册于2016年3月，声称代表'一群来自德国、奥地利和匈牙利的有爱国心的人'，关注欧洲的难民危机。尽管有这样的自我介绍，但该网站最初并不是在德国、奥地利或匈牙利的一家互联网公司注册的，而是在俄罗斯的互联网公司http://REG.RU注册的，该公司从那时起就一直托管该网站。在政治上，Unser Mitteleuropa支持这三个国家的主要极右政党。德国选择党（AfD）、奥地利自由党和匈牙利约比克党。与匿名新闻和BRD-Schwindel类似，该网站也是反移民、反建制、反欧盟、反美国和亲克里姆林宫的，但它不像其他网站那样宣传阴谋论（尤其是关于化学烟雾或转基因生物的传统理论）。

攻击欧洲的共识

2017年，法国总统选举和德国议会选举前夕的事态发展表明，俄罗斯行为体和欧洲极右翼媒体联合试图影响这两个选举进程，这两个进程可以说是2017年对欧盟未来最重要的选举。特别是，这些企图旨在促进对国民阵线领导人玛丽娜-勒庞和非洲民主党的支持。

在法国的情况下，尽管2014-2015年俄罗斯各行为体向国民阵线提供了政治和财政支持，但在2016年底和2017年初，来自莫斯科的官方支持似乎已经停止了对勒庞党的支持。其原因是一些法国民意调查一致显示，在第二轮总统选举中，勒庞将面对中右翼共和党候选人弗朗索瓦-菲永，后者将以压倒性优势击败勒庞。此外，第二轮选举对克里姆林宫来说似乎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因为两位主要候选人菲永和勒庞都以其对莫斯科友好的立场而闻名。因此，克里姆林宫会对菲永成为法国新总统感到高兴，而没有向勒庞提供任何援助，至少没有公开援助，这只是为了避免破坏与菲永的关系，因为勒庞是他的主要竞争对手。

2017年1月至2月，随着菲永的人气急剧下降，亲欧盟和怀疑俄罗斯的候选人埃马纽埃尔-马克龙的崛起，情况发生了急剧变化。民意调查显示，马克龙和勒庞将在第一轮总统选举中获胜（因此，勒庞将成为第二轮选举中唯一的 "俄罗斯候选人"），但勒庞将在第二轮选举中输给马克龙。

这对克里姆林宫来说是一个警钟。2月初，俄罗斯国家控制的媒体，如RT和Sputnik，开始发布材料，旨在破坏马克龙日益增长的人气。RT侧重于马克龙在罗斯柴尔德银行的高薪职位，该银行由罗斯柴尔德家族控制，从而打出反全球主义和反犹太主义的牌。此外，Sputnik指称--参照代表共和党的法国议员和法俄对话协会董事会成员Nicolas Dhuicq--马克龙是 "美国大银行系统的代理人"，并得到 "非常富有的同性恋游说团体 "的支持，同时还散布谣言说马克龙本人是一个秘密同性恋者。

同样在2月初，俄罗斯报纸Izevstiya声称--这些说法被RT和Sputnik的法国版广泛传播--维基解密的创始人朱利安-阿桑奇有一些据说可以诋毁马克龙的妥协材料。维基解密从未公布过这些 "妥协材料"（其存在性值得怀疑），这与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的情况不同，当时该网站公布了与希拉里-克林顿的竞选主席约翰-波德斯塔往来的黑客电子邮件信息。显然，俄罗斯媒体希望仅仅提到 "材料 "就能损害马克龙，因为波德斯塔的黑客邮件确实损害了克林顿。

马克龙在第一轮总统选举中获胜，而勒庞获得第二名。尽管所有的民意调查都显示马克龙在5月7日的第二轮选举中获胜，但俄罗斯行为者继续试图帮助勒庞获胜。5月5日晚，美国极右翼活动家杰克-波索别克(Jack Posobiec)开始使用#MacronLeaks这一标签，宣传出现在匿名文件共享网站Pastebin上的大量与马克龙竞选有关的电子邮件信息和文件。在法国极右翼和美国亲特朗普的推特账户的帮助下，Posobiec的推文和#MacronLeaks标签立即走红。Posobiec的推文出现在5月5日午夜前几分钟，这标志着正式竞选的结束，因此限制了马克龙竞选团队的回应能力。

法国网络安全机构Anssi宣布，没有证据表明俄罗斯是 "马克龙泄密事件 "的幕后黑手，它们可能是 "一个孤立的人 "的行为。然而，来自不同国家的调查记者和法医专家对 "泄密事件 "的分析似乎证明了这一点。特别是，他们发现一些被泄露的Excel "文件 "在俄罗斯版本的Excel和俄语计算机上被修改过。此外，已经确定至少有一份文件是由一个名为乔治-彼得罗维奇-罗什卡的用户修改的。来自《内幕》的俄罗斯调查记者确认，罗什卡是俄罗斯主要情报局专门从事密码学工作的主要中心的官员。

无论是俄罗斯的影射，还是 "泄密"，都没有阻止马克龙在第二轮总统选举中取得决定性胜利。

在德国的情况下，俄罗斯行为者没有诉诸黑客或泄密来影响选举进程，尽管许多专家和观察家担心俄罗斯确实会这样做：早在2016年，俄罗斯就被德国国内安全机构指控在2015年对德国议会进行了一系列网络攻击；同一个俄罗斯黑客组织与2016年对总理默克尔领导的基督教民主联盟（CDU）的攻击有关。然而，在2017年，俄罗斯行为者主要是试图通过媒体和社交网络损害默克尔并促进对AfD的支持，而不是网络攻击。

默克尔总理大力支持欧盟针对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和对乌克兰发动战争而采取的制裁措施，因此成为俄罗斯 "信息战士 "及其西方极右盟友的主要目标。针对默克尔采取的主要策略是对她在2015年向数十万难民开放德国边境的决定以及与该决定有关的阴谋论进行一波恶毒攻击。在所有其他德国政治家和政治力量中，默克尔和她的基民盟在俄罗斯国际媒体和俄语媒体关于德国议会选举的报道中得到了最多的负面报道，而这些报道的主要焦点是默克尔的难民政策。

第一频道和RTR-Planeta电视台或RIA Novosti等俄语媒体在削弱默克尔方面发挥作用的原因之一是，在德国的整个 "俄罗斯运动 "部分旨在动员德国的 "俄罗斯世界"--一个分散的俄语社区，主要由所谓的 "Russlanddeutschen"（出生和居住在苏联的德国人，但在德国统一和苏联解体后移居德国）和设法获得德国公民身份的非德国俄语移民组成。因此，他们有资格投票。根据不同的估计，德国的 "俄罗斯世界 "约有300万人，或约占人口的3.5%。

考虑到这一重要数字，AfD在外交政策上将自己定位为普京俄罗斯的主要捍卫者，在国内则是俄罗斯人的主要支持者；它甚至在党内成立了一个俄罗斯人利益共同体，作为一个团体。因此，在德国的 "俄罗斯世界 "宣传亲克里姆林宫和亲俄罗斯的叙事，是俄语媒体为支持非洲民主党而采取的一项重要策略。当然，这些说法往往与反默克尔、反建制和反难民的说法相结合。

然而，俄罗斯人参与德国选举活动的另一种方式是在社交网络上，特别是在推特上放大支持AfD、反默克尔和反难民的信息。然而，应该注意的是，不仅是俄罗斯的巨魔和僵尸网络参与了这一活动，其他国家的极右翼活动家也参与了这一活动。俄罗斯和西方极右翼活动家、巨魔和机器人大规模联合行动的最臭名昭著的案例之一是推送有关AfD是选举欺诈受害者的信息。这些指控的第一波是在2017年5月，并借鉴了AfD对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选举中涉嫌选举舞弊的投诉，当时基民盟决定性地击败了其所有对手。第二波浪潮发生在选举前两天：一个据称由年轻左翼女性拥有的推特账户在推特上说，"她 "将在选举期间在一个投票站工作，并将销毁投给AfD的选票。俄罗斯和西方的极右翼用户引用并转发了这个可疑账户的信息，使用#Wahlbetrug（选举欺诈）这一标签引发了一场推特风暴，从而暗示即将举行的选举将被建制派政党所操纵。

在9月24日举行的议会选举中，AfD获得了12.6%的选票，成为德国第三大党--这是德国战后极右翼的历史记录。众多报告和分析承认，德国 "俄罗斯世界 "中的一个重要因素为AfD投票，特别是在前东德。2017年5月，即在反默克尔、反难民、支持AfD和亲克里姆林宫运动的最激进时期开始之前，在俄罗斯和西方极右翼分子、巨魔和机器人的大规模支持下，民意调查显示，AfD将获得7-9%的选票。鉴于这些数字与AfD的最终选举结果之间的差异，似乎可以认为，俄罗斯各行为体及其在西方的盟友的共同努力可能有助于说服一些俄罗斯人和讲俄语的德国人支持极右派。

结论

有充分证据表明，多年来，各种亲克里姆林宫的俄罗斯行动者在西方非自由主义活动家和政治家的帮助下，试图对西方的政治进程施加影响。这些努力的基础是克里姆林宫对俄罗斯在国际社会日益孤立的反应。这表现在绝大多数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官员、政治家和企业的制裁，对莫斯科压制性国内政治和侵略性外交政策的批评，以及俄罗斯和西方社会在不同领域合作的缩减。

然而，承认俄罗斯行为者试图干预西方的政治进程，而莫斯科则认为这是在向普京的右翼专制政体发动战争，但这并不意味着俄罗斯在这些努力中获得了成功：制裁仍然存在，西方领导人也不准备与俄罗斯恢复 "正常 "关系。此外，欧洲和欧洲化世界其他地方的极右翼势力的崛起主要是由内部发展推动的，而不是俄罗斯的干预。然而，人们可以认为，莫斯科旨在破坏西方社会稳定和破坏西方自由民主共识的努力--如果在短期内基本不成功--在中期内可能会产生更大的反响，因为亲克里姆林宫的极右翼言论的积累，加上对西方国家机构的信任度下降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