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揭秘】蒋介石对傅作义最后的规劝与傅作义的潜伏计划

1949年9月17日,徐永昌飞抵包头,对正在筹划绥远起义的傅作义尝试做最后的阻止。同日, 蒋公通过中统驻绥远负责人张庆恩给徐永昌发电,让其向傅作义转述 蒋公对其的最后规劝。 蒋公在规劝中拿自己西安脱险比拟傅作义由北平抵达绥远,希望傅作义勿为共欺,能够坚定立场。全文如下:

此时想兄已抵包头,请便告宜兄以中在西安出险时一节故事。
当中离陕回京,确以为中共可以理喻,不若众议之不可为伍者。故当时对毛周皆以我民族传统道义相待,自信以为国共可以合作。故抗战之初,力主容共,不愿根绝赤祸。孰知当时一念之差,竟铸成今日危亡之大错。假使当时脱险回京之时,不为共党所谓情感与道义所惑,继续进剿,彻底根绝后患,则易如反掌,此乃中一得之见与事实教训。
对共匪决无情义可言。彼共格言“欺骗即道德”、“宽容敌人即是对同志残忍”等语,更可了然。彼共今日之释放宜生,岂为有爱于宜生之所为,抑其不得已不择手段而为此无可奈何、图穷匕见之一着乎?切盼宜兄当机立断,勿再蹈中以往贻害党国、追悔莫及之覆辙,为其假情假义所迷离,而自误、误党国与误所部也。

然而傅作义让徐永昌来包头,却并没有重新归队、率部西移的意思,而是准备明面率部起义,实则保存实力,看势而动。在同徐永昌几次长谈之后,18日上午绥远起义通电的签字仪式举行。徐永昌在日记中记载:

此间旅长以上十之九均已签名拥护傅宜生二月【按:应为一月】间和平主张,诋毁政府,赞成共党之宣言,一俟全体签名,即行发表……此其内心趋向可知矣。

不过傅作义显然还有更深的打算。在签字仪式后,傅作义于19日同徐永昌作最后的交底谈话。徐永昌记载:

九时许宜生来,谓此地不能谈话,乃偕过渠处。……秘谓:今日绥军‘守’力量不够,‘攻’势更不济,‘走’官有二万眷属,毫无安置。尤其大部分士兵为绥远人,一时难于开动。自己一人南去无用,亦复无聊。即使蒋先生叫我指挥别人军队,人家对我亦无信心。所以现在必须与共党联合,以求生存。……经过一个时期的整理军队,以配合人民的支持,假定某一时期中共以兵压迫时,彼时利用官兵心理却可打出去。今日对蒋先生须求有效果的途径,如系维持现状,绝无生存之理。以联共求得时间,而以革命求进展,利用合作农场,半年数月间可增至二十万人。明年三、四月间将为中共最痛苦之时期,其最重要因素仍在经济,中共绝不能成功。简言之,领导人物大多数皆是坏人。等等。最后结论,中共可能失败。……要扩展实力,即是将可用干部放入农村。……蒋先生权当认错了人,权当傅某力量投了敌,但最后必要发生一个大报答。蒋先生此时尽可宣传傅某之罪恶,只要蒋先生知道傅作义的心。此事做下去可能为中共杀害,但并未希望蒋先生为之昭雪。盼望好友之来如此之切,亦并非要好友为之保证,乃是要一二人知道中华民国胜利因素中仍有傅作义一员。傅作义必有轰轰烈烈之功绩以报国家,以报蒋先生,不然有死而已。

在如此交底之后,傅作义“言下痛哭,且谓不想作了如此错事,对不起人”。随后,傅作义托徐永昌给 蒋公献上“潜伏计划”,算是向 蒋公做最后的交代。

9月20日徐永昌飞抵重庆,随即觐见 蒋公,“将宜生衷曲一一陈之”。对于傅作义的计划, 蒋公听后“摇首,谓很难成功,一定画虎不成”。然而,这个否定的表示其实是 蒋公做给徐永昌看的,从 蒋公之后在傅作义呈文上的若干批注可以看出, 蒋公对傅作义的呈文高度重视。从以后的历史事实来看,接下来 蒋公事实上也相当程度执行了傅作义的建议。可惜势易时移,仍然只能困守孤岛。

傅作义呈文及 蒋公批注全文如下:

中共可能失败的条件
一、外交孤立。
二、经济贫困、食粮发生不足。
三、政治专制,人民不服。中共将所谓反动之富农、军官、知识分子均压迫在乡间,时思报复。
四、军队前进太快,后方空虚。
五、进入大都市后,中共人员贪污腐化继之而起。
【 蒋公批注:彼共今日当不似吾人之自相反攻与嫉护。
六、政协开后,内部与外部之间,可能发生权利冲突。
【 蒋公批注:军人与军人,党与党。】
相持阶段之形成
一、封锁疲困经济。
二、轰炸电厂以扰乱人心。
三、沿海交互登陆,以分散敌兵力,增加后方民气。
四、培植敌后游击力量。
【 蒋公批注:第一步在近前方。】
五、军事不正面作防守,在其进路之后方、侧方打击,使其处处设防,分散兵力。
六、不多消耗实力,能保全之实力必须保全,也就是不顾小节,以求胜利。
【 蒋公批注:此专他一个可用,此时暂舍之。
七、宣传专注于专制不自由,贫困无生计,出卖国家民族。
我们的做法
一、我们应认识我们已经失败,应重新革命,重新复兴。不斤斤于现状之维护,而注意于新生力量之再造。
二、不能以三民主义之笼统名词来号召,要以三民主义尤其民生主义具体名义来号召。也就是说以自由民主社会来号召。
三、政治要以民主自由作形式,但政策必须坚定不移。
四、经济。工人在厂中要有相当数字之股本使劳资一致。土地实行合作农场,使生产力增加,劳力不浪费。合作农场援选士兵,使合作农场担负劳力。
五、军事必须有彻底之统制性。有彻底之纪律,不容有自由民主混为一谈。现阶段部队应改订编制,编一部分轻装游击部队,编一部分重装部队。如此**即够用。对干部之生活眷属必须有彻底办法。
六、今日散漫之党,不应作基础,应有新的组织来担负中心及中坚任务。
1、党员必须共生活才不至再有贪污现象。
2、党员必须在农村、工厂、学校各小角落,就地就职业中。有地位、有能力来征收,不应只注意都市。
3、必须有统一性、纪律性、只须有组织需要,不能有个人自由。

9月22日上午,傅作义回到北平,次日出席政协会议并在大会发言:

作义这次到绥远时,蒋介石给了我一个‘亲切的’电报,说我这次从北平到绥远,正像他当年西安事变以后从西安回到南京一样。他说,当他回到南京以后,由于一念之差,竟铸成今日危亡之大错,所以要我接受他的教训……但是我坚决拒绝了他。

以往由于 蒋公给傅作义的口信原件没有公开,很多人怀疑傅作义所谓“正像” 蒋公“当年西安事变以后从西安回到南京一样”是“自抬身价”,因为“无论身份还是地位,傅与蒋均不能相等同”。然而这还是低估了 蒋公在用人之际身段之灵活。考之 蒋公手书,傅的发言同 蒋公原意并无出入。此外一个小节的设计也可以看出 蒋公的精明。在手书上, 蒋公在收件人处删去了“傅宜生二同志”几个字,明确由徐永昌转告,从而避免了傅作义把电文原件直接拿到政协大会上宣读的尴尬局面。 

可惜傅作义念兹在兹的“合作农场”计划,被毛主席四两拨千斤的解决了。薄一波在《七十年奋斗与思考》中记载:

傅作义回到北平以后,有一次和我谈话,谈到绥远今后的工作,表示今后必须做到两件事,一是绥远彻底解放区化,军队彻底解放军化;二是1.8万名干部,必须给以安置,最好的办法是修渠开垦。关于他个人的去处,我告他说,绥远军政委员会仍需成立,由他作主任,但这只是一个过渡,暗示将来中央人民政府成立时,可以在政府中工作。他表示怕学识不够,愿意多学习,并且说后套有16万顷地,可耕地为10万顷,而现耕种面积只4万顷,如果政策允许的话,他愿意在此修水利搞合作农场。我把他的意愿报告党中央,不久,毛主席就在傅的意愿的基础上提名他为中央人民政府水利部部长。

而师哲则在《我的一生——师哲自述》中回忆了另一个更劲爆的故事:

中央人民政府成立,让傅作义担任了水利部部长。约一年后的一天,他找到毛泽东,给毛泽东说,他还有多少电台,多少枝枪,存在什么什么地方。毛泽东说:“你留着用吧。”他当然不敢“留着用”。
编辑于 2019-06-06 17:21